乡村的馈赠
2016-08-23 11:13:09 来源: 责任编辑:浦城新闻网 我来说两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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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秉东 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出生并成长于闽北大山深处的一个小村庄。那早已是个不缺粮的时代。村子用年复一年的丰收养育着我们。秋天来时,人们看见风在金黄的稻田里踩出欢快脚印,它的步伐左摇右摆,翻来覆去,舞步曼妙。自我懂事起,田地里没有欠收过粮食。每一个秋天,父亲总能挑回足够多的稻谷,堆满了谷仓。这既是农业科技的进步,也是土地慷慨的赠予。记忆里只有一个年成稍差些,虫害较重,秕谷比往年多,并且有被俗称为“火烟头”的灰黄色颗粒状杂质。但即使那一年,全村也没有一户人家挨饿的,仅仅是大家可卖的粮少了些。
除了连年稻谷丰收外,村子里常见的蔬菜则按季轮换。春天的笋、夏天的瓜、秋天的豆子、冬天的大白菜,还有各种各样的时令菜蔬,新鲜、健康有营养。如果想换换口味的话,野外的野菜名目繁多,苦菜、蕨菜、荠菜,野苋菜,时节一到,便取之不尽。我小的时候喜欢吃一种长在菜园子地沟中的野菜,现在已叫不上名儿来了,只记得味道有些酸滋滋的,非常特别。菜园地一般土壤肥沃,只要人勤劳些,蔬菜长势就极好,很能养人。远些的山地尽管贫瘠,也能种花生、番薯、向日葵,给村民们预备下闲时的零嘴儿。我就特别爱吃老家的地瓜干,味道比西式薯条不知强多少倍。我们的村子虽说不产什么高大上的水果,可毛桃、青枣、栗子、李子、梨,每户人家总有那么一两样,或栽在前院或种在屋后,一到成熟的季节,树上常常缀满了果实,惹人喜爱。在我的成长记忆里,菜园子里的黄瓜与金瓜也是归于水果一类的。此外,村子周围方圆几公里的山岭野地全是属于我们的。大人们在意的是松树、杉木和竹子的成材、茶叶的采摘、油茶籽的丰收,而我们更关注山楂、桑葚、柿子、杨梅、地稔、藤梨、覆盆子、乌饭子、毛樱桃、毛冬瓜以及其它好些叫不上名称来的野生水果。它们比今天城市水果店里的品种要多得多、也有趣得多、味道更是天然得多。
如果你觉得村子里的瓜果蔬菜太素了,想要来些荤腥,那也是有办法的。除了冬天田地只能给勤劳的人们长油菜外,其它的季节,有好几茬时间,它无私地给人们捧上荤腥菜肴:田螺、泥鳅、黄鳝等等。溪水清亮明净的小河沟渠还给人送来鱼虾、螃蟹与蚌类。厉害些的农人偶尔能捉到团鱼、石林鱼。每回有村民逮到这些稀有的东西,一村孩童都来围着看,指指点点,兴高采烈。比这个场面还热烈的是某个村民捕到了野鸡或者野兔。当然最高潮的围观发生在有人猎到野猪或麂的时候,全村男女老少无不羡慕称赞的。
我童年和少年时代,村子里的生活方式与今天大不相同,家家户户都养猪喂鹅,鸡鸭成群。傍晚,每一个厨房里总是先飘出浓浓的熟草味。妇女们一般把当天采来的猪草煮烂了伴着谷糠与泔水先将自家的几只猪喂饱了,才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晚饭。勤快的女人一年能喂下几头猪,除了卖掉的,还能剩下一只“年猪”来。请人宰杀可是一件大事,主人要早早与杀猪师傅定好日子,那天一定会叫上亲友近邻,摆上一桌子好饭菜。基本上就是一桌“猪肉宴”,大块肥肉、大块排骨、新鲜猪血和各种猪下水管个够,配上自家做的豆腐、自家酿的水酒,主客们要热热闹闹一整天。在我印象中,除了红白喜事,村子里顶热闹就是“杀年猪”了,它的欢庆程度简直比得上生日做寿、婴儿满月,因为还有一个“年”横在不远处嘛,人也就越发觉得快乐有盼头了。
凡此种种,那时大家虽然日子过得还紧巴,口袋里还没有多少现钱,可平常村民们好像也不太需要商店了。实在必要的东西,是去周边几个乡镇圩场上买的。因为路远,主要靠步行。除了准备过年过节,其实也不常去赶圩。去时挑些鸡鸭鹅与蛋类、或者辣椒、腌菜到集市去上卖,再带回一些生活必需品。不然,三五个月也不会去一趟。那真是一个朴素的年代啊!时代发展飞快,无论城镇还是乡村,生活方式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的情形,在今天看来真是不可想象。不过,即使如今生活上再富足,我还是愈来愈怀念那个朴素的时代,越发忘不了乡村给予人们的丰厚馈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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