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去眺望一场雪

徐明友

    再也没有幻想的余地了，枫树，柳树，乌桕，村口的一株老银杏，它们都落光了最后的热情，把裸露的手臂伸向天空，在这片深灰色的背景里，发出一个季节寂寥而深邃的回响……

    荷塘已枯，伤感狼藉，一支支茎秆象举着一面面残败的旗帜，重露繁霜不胜愁。红影无踪，偶尔有一丝冷冽拂过，但不会为这一塘的心绪而莫名驻一次足……

    只有我的一颗初心还一直为你悬着，在田间，在溪坝，在你手指轻捻的一个章节里，象一丛不肯衰败的黄菊，把所有对命运的念想，都寄给了没有距离的远方。

    此刻，多么希望能下一场干干净净又轰轰烈烈的雪呀，广袖轻舒，落雪如花瓣，把你从春天一路走来的路径，用一场轻雪悄悄掩埋……

    今年的这个冬天太暖了，我知道，纵然有满心希望也等待不来一场久违的雪。放眼浮盖云山间，我纠结的思念一次也没有被冻结过，反而在梢头竟萌发了许多绿油油的新意。竹林里的冬笋也过早地冒出头来，毛绒绒的，象是要和不久将至的春天做一次无声的穿越和谅解。那被炊烟压的很低很低如星星般闪烁的村落，我的自醒是沉重的，一如一只寒鸦的翅膀，倒立在时空的虚妄里，它展露出的蓝天的部分是高远的，但它高不过浮盖山的山脊，也高不过这个冬天的梵音和父辈们高耸的担当的肩头……

    而石桥南边一株斜长的白梅，则刚褪去青苔缠绵的旧梦，只经历过一场薄霜，那还未展露的洁白，多象是我老家一脸腼腆却有着一身梅香的女人……

    是谁在说这个冬天毫无诗意？几垅油菜，几垅麦苗，几垅返青的紫云英，几垅鲜活的畅想，在乡村单调的调色板里随意点染着。翻晒着新收薏米的院子里，阳光和新酿的米酒一样珍贵。几串鞭炮在新砌的院门炸响开来，那是为这个年份的丰盈，而升华的另一种温暖的诠释……

    这个冬天，只欠着一场雪，当我和村庄一起往春天赶的时候，引领这份永恒的，也许是爱，是成熟，是期盼，是一场心仪的雪之后，我依旧输掉的纯洁与快乐。

    我站在这个冬天向远处眺望，即便有一场南方的雪，也不会是一年风调雨顺的开始，更不会是一担五谷丰登的结束……

    “心安即是归处”，对万物而言，四季的轮回何尝不是一种心灵的归处？我爱这个冬天，爱在这个冬天里去眺望我灵魂深处，那一场无雪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