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怀——忆上同外婆(待续)
2015-05-18 17:18:38 来源:浦城新闻网 责任编辑:施柳清 我来说两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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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旦生口述,胡萍执笔) 1954年,我5岁,第一次随母亲、哥哥和姐姐去忠信(镇)上同村外婆家,从此与“上同外婆”结下了不解之缘。 从后街经后坊教堂过城墙背向西山下田间小道出发,沿途有姹紫嫣红的桃园,有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荷田,还有点缀在一望无际稻田、蔗田中的几点茅屋农舍及袅袅炊烟,路上行人了了,鸟儿飞掠,真个是现代人找都找不到的世外桃源。慢慢悠悠在号称浦城三大畈之一的后坊畈行走了3华里左右,我们终于到达地名叫脚剪形的地方,踏上了前往仙阳方向的205国道。 一路或母亲抱或哥哥罗筐挑或姐姐小手牵,经3个小时,我们一行到达 仙阳(镇)的一个渡口,河对面往右土路通往官田、管厝一带村庄,往左则去往上同村、忠信镇方向。过渡上岸后,我不断问妈妈:外婆家到吗?妈妈总是笑笑说:到了到了,就在前面拐个弯。 傍晚时分,上同村总算到了。外婆早早就在村口的一座小石桥边等候。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外婆。她50余岁年纪,头发乌黑,园园微胖的脸庞泛着健康的白哲,由于身材稍高背显微驼,那一身的士林兰衣服和深色裤子虽旧但依然干净得体,她不急不躁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慈祥的微笑,我想,再往前二三拾年,外婆准是这十里八乡的大美人儿。在一阵“妮、囝,快回家去''的呼唤声中,我们随外婆走过由四块条石拼成二节的石桥。 离石桥不远对面赫然耸立一座宏大石墙。紧贴石墙中间两边并列着两个好大的石皷,当中是两扇宽阔厚重的大门,门楣上宽阔长方形方框内有4个大字,大字左下方有四个小字,右下方是三个小字。方框上下和左右有许许多多图像:有像猪又嫌丒像马又嫌瘦的动物,动物背上坐着一个胡须飘逸的老人,老人帽子两边又撑出一对小小的“芭蕉扇子”,周边则是大大小小叫人看了眼花缭乱的花草、动物和人物。 多年之后,我才知道,方框内是詹氏宗祠4字,左下为康有为书4字、右为丙寅夏3字。此时祠堂已做了上同小学,虽然做了学堂,但作为大户人家宗祠建筑应有的榫卯、梁架、廊庑、门窗、斗拱、屋顶吻、栅门还保护尚好,大门、围墙、天井、享堂、拜堂、寝堂及辅助用房等还存轮廓,高处的砖雕、木雕、石雕各俱精美特色。 外婆引我们绕过大石墙向左行二十步左右,有个木栅门,门已陈旧得不能关闭,空留它当年曾经开开关关的风光岁月。从木栅门再往前行三十步,是 一条长长的小弄。小弄两旁尽是并不底矮的一排瓦屋,一出弄口,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几百平米空坪展现眼前,再往前四、五十步,靠右有一砖砌的门,门左边有一棵茶花树。这茶花树我至今没见过:她高高向上4---5米,四侧分枝有序,没有当今一般茶花树那种浓密低矮的感觉,上面开满一朵朵粉红色带笑茶花。 外婆关照我们小心跨过门槛,推开右侧小门,门外是个不大不小的天井。天井里边有一口水井,但没有井栏 ,井口傍边放置一个小木桶和一根由山上特意砍下带钩的长细杂木,通过人工劳动,它给我们演绎了一场远古人类吸水最简单的方式。 由水井傍靠左方向直走则进入厨房,这厨房对于外婆和孙女“糖糖”俩人生活稍显大些。出厨房左侧靠右一门可通卧室。出厨房门,一处大厅豁然映入眼帘,一座威严神龛对着那棵茶花树的大门置于中堂,神龛上头和两边垂着红黄相间的帷幔,神桌上庄严亮相的神明也不知是何路神仙。对边竖立一副不知何字的对联,对联周围有许许多多福、禄、寿、喜图案。在神龛中间詹氏先祖神位处,由上往下由里往外由少到多层层叠叠排列着好几排的灵牌位。神龛虽然气派,但供桌上却显得冷冷清清:两小盅白饭,两小根蜡烛,3----5支细黄的烛香飘着断断续续的飞烟。 今非昔比,时过境迁。据说外婆现居所处就是当年浦城北乡赫赫有名的百年古宅-----詹家大院。大院距今近200年,有100间,由詹贤彰、詹贤拔、詹贤法詹氏三兄弟倾力所建,宅院南北宽100余米,东西长150余米。大院属典型的徽派建筑,有气势恢宏的前厅、中厅和后厅,厅旁深处还有供大家闺秀深入简出的绣楼、卧室;木质结构尽是冬瓜大梁、雕梁画栋,精巧绝伦;彩绘窗格和门楣略带西式;大厅与各天井石墙上配有桃花形 、棱形或长方形精美石雕窗格;为火烛安全和起居方便,整个大院还在天井适当处掘了6口水井,井水甘甜可口。 然而时代车轮滚滚向前,往日的兴盛已成为昨日黄花。1949年的历史大变革,上同詹家大院家族的辉煌分崩离析:有人因曾经仗势欺人被政府镇压;相当多地主子弟秉承耕读持家遗风在外读书,解放后就隐名埋姓居住在北京、上海等地,有的人还真当了大官或成为高级知识分子。我熟知的詹大头的儿子,解放初期考入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军政学院,旋即随军去解放过大西南,转业参加工作后1957年被打成右派,曾在万安乡的一个生产队劳动、烧砖瓦,1979年落实干部身份,上世纪八十年代定为离休干部。由于种种原因,大部分家族 成员都搬出了詹家大院。外婆不知与詹氏三兄弟是何亲属关系,只知外公的名字叫詹锦汉。因为外公早年病逝,抱养的儿子“米米大”舅舅抗美援朝一去杳无音讯,有人说他已战死沙场,也有人说他被俘去了台湾,后来儿媳改嫁,她只好与孙女相依为命,成了最后留守詹家大院的女人。 还好外婆留有一手能在困境中生存的针线绝活,加之为人善良随和心态极好,村里人谁也没为难过她。外婆本是城关后坊一位家庭还算殷实的杨姓家庭的女儿,从小受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影响,不识几字,但杨家着人教习女红,加之本身家庭良好素养,因此长大后成为一个精于女红“镶、滚、彩、绣”且温婉可人的姑娘。后嫁入上同詹家大院,不久就有了女儿——即我的大妈,大妈在我哥10岁前病故,之后我妈填房,因此我仍叫她外婆。嫁鸡随鸡,外婆虽然嫁入了赫赫有名的詹家大院,但这里不通汽车,地处浦城北面偏远山区,这对一个富家女子来说,必竟有点下嫁的味道,她将重做城里人的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女儿很争气 ,她漂亮美丽,并秉承了母亲衣钵,最终嫁入城里祝家街胡顺泰家。胡顺泰家祖籍江西丰城,上辈在清末时期逃荒到了浦城,经几代人勤俭努力,终在异乡浦城创建了享誉江、浙,集印、染、销售为一体的胡顺泰商号。姑爷就是胡顺泰商号的准继承人——我的父亲。 然而命运多舛,我的父亲由大老板成了一个板车社的搬运工人,外婆也由一个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少妇成为一个整天忙忙碌碌为生活奔波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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